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嘉峪檢測網 2019-07-18 14:15
對比中國和美國醫藥的投資回報率,中國在20%以上,美國只有3%,目前中國的風險沒有美國高。
原因是美國創新藥多,失敗率高;而國內企業的臨床試驗,一方面是大多數還處于較早期的I期、II期臨床階段,進入III期較少,另一方面這些品類很多都是me-too或me-better,這類產品的臨床成功率要高得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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臨床試驗是一個成功率很低的活動
新藥臨床試驗是一個成功率很低的活動,藥物從I期臨床試驗開始要花很多的精力和資源,因此,臨床試驗失敗的成本非常高。
根據數據統計,臨床I、II、III期的成功率分別為63.2%、30.7%和58.1%,從下圖可見,臨床I、II、III期的成功率呈“V”型轉折,II期的失敗率遠遠高于I期和III期。
總體看,從I期到上市,臨床研究的成功率不到10%,其中腫瘤藥的成功率更低。
圖1:各階段臨床試驗成功率 &
不同適應癥III期成功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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臨床試驗失敗的主要原因
在不同臨床研究階段,臨床試驗失敗的原因有所不同。
有文獻對160個臨床I期失敗案例和89個臨床II期失敗案例的原因,從安全性、有效性以及公司策略等方面進行了分析。
發現臨床I期失敗最多的原因是安全性,因有效性失敗的比例不足9%(14/157);到臨床II期,失敗最多的原因是有效性,比例達35%(31/89);而到了臨床III期,有效性作為最主要的失敗原因,占比高達55%。
圖2:各階段臨床研究失敗原因小結
而縱觀整個臨床研究,失敗的主要原因有:
藥物無效(無法控制)。
并不是每一個產品都會有預期的作用或者副作用。
臨床試驗設計問題(可以控制)。
如何根據資料、文獻設計臨床試驗,減少臨床試驗失敗風險成為主要課題。
操作問題(可以避免)。
臨床試驗人員的責任就是要把好藥做成功。如果臨床試驗設計很合理,藥物也很好,做失敗了,那么這是做臨床試驗人員的失職,操作問題是我認為最應該避免的錯誤。
決策問題(決策很重要)。
公司在臨床I期或者II期失敗時候,如何評估失敗產品?有沒有足夠的信息去評估(大多數情況下是沒有完整的數據而必須做出決定)?如何決定是不是要繼續投資?……
這些問題,其實是通過經驗以及對資料的分析,對競爭格局的判斷,還有公司內部策略等因素來進行決策的。因此,決策很重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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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ase study
怎樣通過合理決策,避免III期臨床失敗?
案例1:輝瑞公司適應癥為腎細胞癌的產品“舒尼替尼”(商品名:索坦)
舒尼替尼曾經做了很多臨床試驗,其中有七、八個III期臨床試驗失敗。例如,乳腺癌的臨床試驗。II期臨床的結果,舒尼替尼單臂臨床實驗應答率11%,而卡培他濱(商品名:希羅達)在同樣的病人應答率為20%。但輝瑞決定繼續開展這一臨床試驗的III期。
最終試驗結果:舒尼替尼的無進展生存期(PFS)比對照組卡培他濱的短了一半,客觀緩解率11%,而卡培他濱有16%。
回顧II期臨床數據,這個III期失敗完全可以被提前預測:拿一個本來就已經比對照組差的資料和數據,去決定繼續進行III期臨床研究,這有點像抱著僥幸心理——“萬一成功了呢”?
通過這個案例可見,要尊重數據。這很重要。
案例2:輝瑞的一個IGF-1抑制劑:Figitumumab
II期臨床試驗結果顯示:低劑量組10mg比對照組還差,高劑量組20mg比對照組稍好一點。
但如果調整7%、11%、46%和52%的crossover time,與對照組沒有區別,即用藥以后crossover變差,這是一個信號。
但是Sponsor認為還可以,因為高劑量組20mg hazard ratio從 0.8下降到0.56,結果變好。是不是還可以繼續試驗?
于是開展了兩個大的III期臨床試驗,分別是:
“Figitumumab與厄洛替尼聯用”
“Figitumumab與化療藥物聯用”
這個臨床試驗還沒做完就發現結果是陰性,被暫停,試驗結果顯示用藥后試驗組比對照組差,臨床試驗失敗。這一項研究輝瑞在2009年發表了文章。
但是后來對臨床試驗數據進行數據梳理和確認發現:2009年數據有誤,緩解率從78%下降到50%多,客觀緩解率從54%變成37%,這說明當時沒有充分確認,導致對結果錯誤報道,于是文章在2012年被撤回。
此外,即使當時特別看好的鱗癌中79%的應答率,也修正為后來的42%。改正前后的資料差異很大。由此做出做III期臨床的決策,結果出來非常差。
案例3:IDO抑制劑
IDO臨床一期和二期的結果顯示55%的應答率。參照PD-1單一療法約30%左右的應答率,他們認為從30到55增加了很多,這個結果看起來不錯,但這是單臂、聯用的臨床試驗。
然后,業界做了一大批III期臨床試驗,例如大公司BMS、Incyte就做了好幾個臨床。
今年6月份ASCO報道了該類臨床試驗結果:PFS的曲線用藥組與對照組一模一樣,OS也一模一樣——試驗的質量、結果都很好很可靠,但可惜IDO抑制劑是無效的。
案例4:Motesanib(AMG-706)
Motesanib是一種小分子多靶點酪氨酸激酶抑制劑(MTKI),是我當時領導開發的一個產品。
首先開展了一個180例甲狀腺癌的II期單臂的臨床試驗。甲狀腺癌有兩種,甲狀腺癌有兩種,一種是MTC。(髓樣甲狀腺癌),一種是DTC(分化型甲狀腺癌)。
試驗結果對兩種不同的甲狀腺癌的組織學表現很好,腫瘤全部縮小。
這是一個較大的II期單臂臨床試驗,但與FDA溝通中,FDA認為這是單臂試驗,因為沒有對照組,無法判斷藥是不是有效,建議做一個隨機的對照試驗——但是這就要耽誤很多年。
而后公司繼續做其他II期試驗,一個是乳腺癌,一個是非小細胞肺癌。乳腺癌試驗有安慰劑和Avastin(bevacizumab)兩個對照。
結果Motesanib和安慰劑早期有區別,晚期沒有區別。試驗結果比較差。在非小細胞肺癌中,是跟Avastin對比,試驗結果跟Avastin差不多或者略差。
最后公司需要要做決定,下一步怎么做?甲狀腺癌是否重新做,試驗的成功率如何?并考慮到市場規模,競爭者等因素,我們認為:
雖然甲狀腺癌試驗結果很好,如果做臨床試驗基本上肯定成功,但是當時計算美國甲狀腺癌市場規模只有5000萬美元,5000萬美元對于安進來說是太小的數字,根本不想做(不到5億美元的市場規模大公司一般不大愿意去做這種產品)。
GBM(多形性膠質母細胞瘤)也可能成功,但也是很小的市場規模。
Sarcoma(肉瘤)也有很多資料證明這個產品可以成功,但是市場也很小。
乳腺癌、肺癌,都有很大的市場規模。但II期試驗結果乳腺結果比較差,肯定不能做。肺癌結果雖然并不突出,但還是有點效果,跟Avastin差的可能不是很多。
于是,最后決定繼續非小細胞肺癌試驗。
于是,我們開展了一個III期臨床試驗,在30個國家150個sites,入組1500個病人。
結果如圖,左邊是無進展生存期PFS,右邊是OS。PFS0.79的hazard ratio,OS是0.9,沒有統計學顯著差異,做了五年的臨床試驗宣告失敗。
隨后,對亞洲人亞組數據進行分析,結果發現亞洲病人結果特別好:非亞洲人是1.0的hazard ratio,沒有差異;但是如果是亞洲人,PFS從對照組14.5個月到給藥組20幾個月,5個月的差異在非小細胞肺癌是一個巨大差異,而且0.669的Harzard ratio。
這個藥在亞洲病人亞組的表現似乎很不錯。并且我們做了各種各樣的基線調整、治療后區別,結果令人信服。
武田制藥認為這很好,于是安進將產品授權武田,在日本繼續做另一個三期臨床試驗。結果PFS 0.8,OS 0.9,跟之前全球研究一模一樣的結果,試驗失敗了。
從這個臨床試驗得到的經驗教訓:
要盡早跟注冊人員去溝通,確保你的策略能夠注冊。
Amgen最開始沒有跟FDA討論甲狀腺癌的注冊策略,因此導致單臂的II期臨床試驗雖然結果很好,但對于注冊來說是無效的。
選擇適應癥一定不單單考慮市場,要看勝算多少,PTRS很重要。
例如甲狀腺癌雖然適應癥很小,市場規模不大,但有一個適應癥能上市,有銷售收入然后再做其他的話,比一個適應癥都沒批就失敗要好得多。
對臨床試驗亞組的分析要非常非常的謹慎。
因為亞組是一種“假設成立”,是去衍生發展一個潛在的假設,因此基于產品的亞組分析一定要去確認是不是真的,確認的方法就是依據隨機、對照臨床試驗。我認為這是很重要的一個教訓。
/04/
Case study
產品的開發策略也很關鍵
案例5:Regorafenib
上述案例4的產品Motesanbi其實跟這些索坦很相似,都是anti-VEGF。
當時所有的anti-VEGF的小分子藥全做結直腸癌,一線治療全失敗,包括Sutent、Nexavar、Recentin、Motesanib,他們做fisrt line跟化療聯用的一線治療,臨床試驗III期全都失敗。
但有一個成功的產品是拜耳的瑞格非尼(Regorafenib)。為什么成功?這個產品做的一個三線的單藥臨床試驗。
當時獨樹一幟,因為沒有人考慮做一個單藥三線臨床試驗。用的對照相當于就是安慰劑,沒什么治療作用。結果0.77的Hazard ratio,不算特別好,OS是從5個月延長到6.4個月。
由此可見,產品開發策略也很關鍵。
案例6:Rilotumumab
這是Amgen的另一個產品Rilotumumab,雖然我不是主要負責,但是也介入一些開發工作。
II期臨床試驗結果一般。右邊Over Survival曲線,有點區別,但不是很大,0.7幾的Hazard Ratio,這時Amgen公司已經宣布把這個項目終結。
結果做完試驗,課題組做了一個樣本分析,又是subset分析。如果看cMET高的病人,結果差別大,OS 0.48 Hazard ratio,看Median的差不多是2倍,很好的結果。
根據subset分析,Amgen開展一個全球多中心的,600例病人的胃癌一線III期臨床試驗。
試驗尚未做完,中期分析就顯示試驗失敗了,不但失敗,對照組比給藥組明顯更好,1.36的Hazard ratio,增加36%的死亡風險。
最后結論,用Rilotumumab對胃癌的OS沒有影響且有風險。
Amgen宣布結束Rilotumumab的臨床試驗。之前已經終結過的項目,花這么多錢以后又重新終止,即通過一個小樣本的亞組分析來主導一個III期臨床試驗設計非常危險。
所以subst分析可能會誤導、可能會非常危險!
案例7:Ramucirumab
但是,基于Subst分析的III期臨床試驗有沒有成功的呢?也有。像禮來的產品Ramucirumab。
Ramucirumab是一個anti-VEGF2的抗體,做了一個肝癌的II期臨床試驗,結果0.86 的Hazard ratio,有一點點區別但不是很多。
Subset分析發現如果病人baseline的AFP大于等于400ng/mL,結果看起來不錯,0.67 Hazard ratio。
禮來基于此開展了二線肝癌的III期臨床試驗。III期臨床試驗結果跟II期差不多,0.67 Hazard ratio,臨床試驗成功,獲得美國FDA肝癌二線治療的批準。
這個Subset比較大,而且它是預先設定的,這是Subst分析很重要的兩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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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何減少III期臨床失敗的風險?
減少III期臨床風險這個任務有時候是可能的,有時候是不可能的。
因為很多時候小樣本的II期臨床試驗并不能讓我們了解一個分子的全部特性,所以失敗是肯定的。
但我們的責任是要減少,最小化那些不應該失敗的錯誤。
詳細深入地了解研究資料,靶點,早期數據,安全性等,非常重要。
要合理開展I期、II期早期臨床試驗。
眾多的IDO III期臨床試驗,沒有一個II期是隨機的,全是新單臂聯合試驗。
聯合試驗如果是II期單臂,很危險,因為產生結果的原因并不清楚,聯合用藥時,是不是里面每一個藥都有用——這在結果從10%增加到90%時容易判斷,但如果如果結果是從40%增加到60%,則不容易判斷。
客觀仔細分析所有可獲得的數據很重要。
看自己做的項目就像看自己的寶寶,可能不完美,只看好的不看壞的。因此,不要忽略不好的數據,不能只看高劑量結果很好,而不去問低劑量組為什么不好?
科學永遠是對的,但我們不會知道全部。例如,為什么一個產品在高劑量有效,在低劑量不但無效而且更差,這是個很大的警示信號,一定要注意這樣的數據。
還要有robust hypothesis,不能想當然或者存在僥幸心理。
Smart設計也很重要。
病人的選擇,選什么樣的臨床試驗設計,我覺得simple design is the best,越復雜越麻煩,例如A與 B對比,或者是“A與其他合用”與A對比,都是比較好的簡單設計。
注意安全性,這也是臨床試驗失敗的很重要原因。
注意地域性差別。
中國國內可能有這種差別,中國東北和南方區別可能也有一些,但不是很大。美國或者全球的區別會很大。有時候會因為一個區域造成臨床試驗失敗的例子也很多。
高效、高質量開展也是減少III期臨床失敗很重要的因素。
運氣也是成功因素之一,只是我們不能控制而已。
新藥研發失敗率很高,有時候真的需要一點好運氣,像K藥差點被斃掉。
來源:同寫意